隐士是历史上非常奇怪又影响很大的一类人。从最早的周太王的儿子太伯、仲雍(周文王的两个哥哥)开始,到周武王时的伯夷、叔齐,这种思想逐渐兴盛壮大。
到汉朝司马迁著《史记》,十分推崇这种隐士精神,专门为隐士做传著有《隐士列传》,详细记录了有名的隐士并加以评析,再往后有《高士传》《逸民传》面世,逐渐形成一套隐士的鉴别方法和评价体系。
《论语》中孔子提到“隐居以求其志,行义以达其道”。从这句话可以看作孔子对隐士的评价是很高的,孔子本人也很推崇伯夷、叔齐。虽然表面上看隐士消极避世,实际上他们却是道德文化的一面大旗。孔子虽然常常被隐士调侃,却并不怨恨他们,只是感叹说:“鸟兽不可同群”。有人据此解释说孔子责备隐士无父无母、不君不臣,如同禽兽一样。其实孔子的本意并非如此,鸟儿高飞,走兽低行,只是并非同一路人,走的路自然不同。正所谓“道不同,不相为谋”。
其实孔子不仅不反对隐士,甚至还说自己也要做个隐士。这样的想法在《论语》中出现过很多。
例如一次孔子对道德第一的颜渊说:“如果有人用我,我就出来做事;如果不用我,我就藏起来,隐退算了。”(原文:用之则行,舍之则藏,唯我与尔有是夫。——《论语·述而》)。这是停留在想法层面。
另一次是对勇武第一的子路说的,好像孔子马上就要动身了。孔子说:道行不通,就乘坐木筏泛舟远洋,做个隐士吧。愿意跟从我的大概只有子路吧。子路听到后高兴地跳起来。(原文:道不行,乘桴浮于海。从我者,其由与?子路闻之喜。——《论语·卫灵公》)。这是孔子对时代的感叹,也可以看作孔子在发牢骚。但孔子始终没有隐去。有人就隐掉了。
例如蘧伯玉就这样做了。孔子知道后称赞他说;“君子哉蘧伯玉!邦有道,则仕;邦无道,则可卷而怀之”,就是说国君无道时,蘧伯玉就像画一样卷起来藏好,没有什么埋怨。这就是隐士的修养。还有就是宁武子。孔子说他:“邦有道则知,邦无道则愚;其知可及也,其愚不可及也”,就是说宁武子在邦国无道之时就装傻充愣,正是难得糊涂。这是隐士的态度。
有的人是身未隐而心已隐,有的人是身已隐而心未隐。古人有诗云:“翩然一只云中鹤,飞来飞去宰相衙”,就是讽刺那些沽名钓誉的假隐士。
其中最著名的假隐士就是唐朝卢藏用。卢藏用本人其实很有才华,轻轻松松就考中了进士,但是却一直得不到上司的赏识,郁郁不得志,于是干脆跑到终南山去做隐士。但他并不是真的无心仕途,而是为了通过隐士博取名声获得皇帝的青睐,所以当皇帝移驾洛阳,他连忙离开终南山到洛阳西面的嵩山隐居。最后果然被武则天看中,征召入京,此后平步青云一直升到吏部侍郎(唐朝时侍郎为正四品上,相当于现在人事部副部长),掌握了别人的升迁大权。终南捷径就出自于此。
终南捷径
其实做隐士也不容易,必须要达到士的标准,否则乡野之人岂不都是隐士。《论语》中:“子曰:行己有耻,使于四方不辱君命,可谓士矣。”就是说有道德准则、人格的建立、有一技之长、能独当一面的人才算是士。
这样的人在看到国家政治风气败坏无法挽救就退下来,不愿尸位素餐,也不愿同流合污,不为高官厚禄所动,不为荣华富贵所迷,而能坚守自己的底线,做到“陈力就列,不能者止”,这是多么开阔的胸襟,多么高洁的人品,多么宏大的自信,这才是真隐士,真有“英雄回首即神仙”的气魄。
隐士
一、真的隐士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。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就不会浪费时间去追求,也不会羡慕与嫉妒,即便是给与也不稀罕,自然不被诱惑,不被打扰。
二、真的隐士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既然无法兼济天下,那就独善其身,回归到简单的生活,回归诗意的生活,在平凡生活和山水之间寻找人生的真滋味。如果是武士,就专心习武,为天下先;如果是文人就读尽天下书,穷尽天下理。一文一武一动一静,才是尽性知名。
我们普通人没有隐的资格,也没有隐的修养,但可以试着身未隐而心已隐,一往无前追寻自己心中最激动人心的向往,才是此生最大的意义和价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