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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2/9 19:23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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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,王维买了宋之问在辋川的别墅,翻修亭馆,营造园林。在终南山下过起了亦官亦隐的生活。叶嘉莹说孟浩然仕隐两失,而王维仕隐两得,大概指的就是这个时期吧。

这一时期,有写给裴秀才的“渡头余落日,墟里上孤烟”。有终南别业的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”。而这首写于开元二十九年的《终南山》,可以说全有了“丹青画出是君山”的功力。

终南山

太乙近天都,连山到海隅。

白云回望合,青霭入看无。

分野中峰变,阴晴众壑殊。

欲投人处宿,隔水问樵夫。

诗人先用笔将终南山的主要轮廓勾勒出来。太乙峰是终南山的主峰,一笔“近天都”,定位了终南山的高度——只有天比高。然后勾勒横向的跨度——峰峦连亘,直达海隅。山存于胸中,意发于笔先。这就是“太乙近天都,连山到海隅。”笔之到处,气势逼人,笔之未到,气势已吞。

颔联染出云的意态。虚无缥缈,变化万千,起伏连绵。这一联其实很妙,如果你是要画一幅山水,山腰云塞。你就要从大处着笔,“知白守黑”,以山势来呈现云势。可是如果是作诗,就不一样,以一个远观的角度来写云,难免俗气。所以,王维转换了视角,让读者置身其中,有登临之感,入云深处,回望丝丝青霭,从另一个角度道出了终南山的高深与奇幻。从这个角度来说,诗是高于画的。

诗的颔联又突然把视角从山中拉到了高空,向下俯视,高峻的、挺拔的、奇秀的、壮美的,群山万壑,造化钟情,阴晴各异,千姿百态。此刻的你或许还在山中,游目骋怀,可是胸襟早已脱略人世,别有洞天。

诗写到这里,已经写到了极致。这个时候,画家的角度就很重要了。因为你画画,不能一味的大开大合。画需要点缀,需要细节。于是,王维就很自然的点染出一个行人,“隔水问樵夫”,将往何处宿。点睛之笔,整个画面立刻活了,灵动之气顿生。人与山,小与大,整个终南山的深广高远,奇峰迂回,山深林密,流泉涧素,境界全出。

苏轼说:“味摩诘之诗,诗中有画,观摩诘之画,画中有诗。”这首诗,实在算上一个代表了。也可以说,因了画家的视角,一首诗可以绝处逢生;又因了诗人的视角,一幅画又可以别开生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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