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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2/10 18:12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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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里馆

——王维

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。

深林人不知,明月来相照。

罗斌冰书法《竹里馆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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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维的这首小诗很简单,只有“篁”可能算较为生僻的字。四川人有句老话,说是“四川人生得尖(或者憨),认字认半边”,大概意思就是四川人聪明(或者笨),对于不认得的字,认半边就好。所以,如果“篁”认不得,就认它的下半边“皇”。

今儿我们讲《竹里馆》便先从“篁”字讲起。

篁是形声字,从竹从皇,皇音。皇的意思是大,竹和皇联合起来,就是大型竹园或竹田。

“皇”为什么是大的意思?皇由白和王组成,白的本义是空白,王指王者。白和王联合起来,本义为“始王天下者”。就是空前的王者、从来没有过的王者。

那什么是从来没有过的王者?秦始皇呗。“皇”这个字最早就见于秦始皇会稽刻石。

那什么又是会稽刻石呢?会稽是古代的地方名,大致在今天的浙江绍兴一带,现在已经没有了。不过,绍兴的会稽山还在。

说回会稽刻石。

“会稽刻石”是秦始皇巡游会稽时,为了祭奠大禹,也为了宣扬自己的功德,便命丞相李斯手书铭文刻在石碑上。李斯所写的这篇铭文即题为《会稽刻石》,后来被司马迁载入《史记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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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面我们讲了“篁”是很大一片竹林的意思,那么王维的这首《竹里馆》开始一句“独坐幽篁里”就好理解了,就是王维独自一个人坐在一大片幽静的竹林里。

王维一个人坐在幽静的竹林做什么呢?“弹琴复长啸”,就是一边弹琴一边高歌长啸。如果是在现代,很通俗的说法就是,一个人跑到竹林里,自弹自唱,耍嗨了就飙高音或者吼。

同样的行为,但于王维描述,意境大大不同。首先是“独”,其次是“幽”。“独”是一种自我空间的意识享受,而这种自我的意识空间是看不到的。这里的“幽”是幽静,不是幽暗。幽静也是一种享受的状态。如果王维这里用的不是“独”而是“孤”,那么这里的“幽”就不是幽静了。

那王维是不是享受呢?我们先说他描述的行为,“弹琴复长啸”。王维是诗人,是画家,还是音乐家。喜欢音乐的人都知道,手指触到琴弦的那瞬间,人已融入弦中。而琴声起,人便随着琴声去,悲是韵,喜是韵,不悲不喜皆是韵。

长啸呢?不是呐喊,不是吼叫,是长声吟啸。啸的本义是尖细风声,引申义是人嘴模拟的风的呼叫声,谓“撮口作声”,就是是先敛口后送气,通过舌端摩擦于唇齿之间而成声。后来,尤其是在魏晋时期,啸成为一种歌吟的方式,即不遵守既定的格式,只随心所欲地吐露出一派风致,一腔心曲。

弘一体,罗斌冰书法《竹里馆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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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。”这是王维一个人独自的享受。

作为诗书画和音乐皆精通的大才子,王维十五岁便名满京城。他需不需要掌声需不需要鲜花?需要的,但这种需要,不是必须,所以他是佛系的艺术家,所以他被称之为“诗佛”。

所以,当他“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”的时候,“深林人不知,明月来相照。”深深的山林中没有人知晓他在做什么,他的琴声他的长啸没有人来欣赏。又如何?有明月呗。

如此,一幅画面由此出现,幽深的竹林里,月光下,一琴,一人。那人的姿态,双手抚于琴弦上,身躯挺直,嘴微张头微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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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我读这首诗时,书上对“明月来相照”的解释是:只有一轮明月静静与我相伴。只有二字,给我的感觉是有些落寞的。

当时王维写这首诗的时候,到底是落寞的,还是我认为的是享受的,不知道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。

王维写这首诗的时候,在蓝田辋川。他是喜爱山水的人,利用做官的空闲时间,在京城的蓝田山麓(终南山下)修建了一所别墅,以修养身心。

这所别墅原为初唐诗人宋之问所有,是一座很宽阔的去处,有山有湖,有树林也有溪谷,其间散布着若干馆舍。王维便在这里悠闲自在地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。

我读过很多王维的诗,也读过很多遍。以前读和现在读,感觉是不一样的。像这首《竹里馆》,以前读,或许就能读出落寞来,当然也和导读有关。现在读,无须导读,自己就能读出那份淡然的自我陶醉和自我享受。

我也写文章写书法,我通称为写字。以前我是爱给别人炫的,喜欢听赞美。现在不了,我甚至找不到很多别人都认为写得好的文章和书法。朋友说你该保留的,有电脑,存个档方便得很。我也认同,却也无所谓。我总觉得找不到了再写就是,而且好不好的也不再要求旁人认同和赞美,我自己耍高兴便好,是谓“罗斌冰写字耍”。

这种心思和成长有关。人的一生都在成长,孩童时候认为最重要的物和事,到少年时候就不一样了。同样,青年、中年和老年,对同一物事的认知都不一样。

以上吧,我读王维的这首《竹里馆》,我读出的就是我自欢喜我自陶醉我自享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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