寻隐者不遇
贾岛
松下问童子,
言师采药去。
只在此山中,
云深不知处。
这首诗写了一件小事。
这件事,最俗的说法大概是“我去拜访朋友,朋友却出去了”。
如果是这么讲,该多么无趣。
好在这件小事中,出现了三个很有意思的人。第一个是目标人物,也就是要寻访的这位朋友,他的名字很可能叫长孙霞。
长孙霞是一位隐居在终南山的能人高士,平日里修炼身心,采采药草、做做草药,过着与世隔绝的隐士生活。那时候是唐朝,人们已经发现了很多药草,而真正隐士的一个重要技能,就是采药。
隐士的身边,如果有人跟随,一定是很有意思的人物。长孙霞住在山中,身边“有意思的人”是谁呢?
是个童儿,也就是一个小孩儿。
小孩儿称呼长孙霞为“师父”,无疑就是这位山中隐士的弟子了。隐士的弟子自然也是与众不同的,这个与众不同表现在哪儿呢?
就在他的“三个答案”。
“你师父呢?”
“去采药了。”
“去哪儿了?”
“山上。”
“怎么找到他?”
“不知道他在哪个角落,找不到。”
这三个答案构成了三句充满想象空间的诗,读起来平白通俗,却意味深长。
问题是,这首诗只有四句!
要是童子知道这位访客写了这样一首诗,会不会大吃一惊:这位叔叔啊,你把我的话都记下来,就成一首诗了?
没错!而且还是一首好诗!这位“取巧”的诗人是谁?怎么写诗这样随意?
他的名字是贾岛,有个名号叫“苦吟诗人”。一听这名号,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,不是说他写得容易么,怎么还说是“苦吟”?有那么辛苦吗?
当然有!那些看似最轻巧最天然的诗句,其实写来最是不容易的。贾岛是个写诗特别用心的人,据说他作的每一句诗,都是经过仔细推敲得来的。
恰巧“推敲”这个词,就是从他的一个故事中来的。
那次他也是去拜访朋友,巧的是,朋友也出去了。贾岛没见到朋友,就开始作诗,结果从那天夜里一直想到第二天,还没把诗句定下来。第二天他骑着毛驴回去,还在想着诗中的“推”字用得够不够好,是不是应该换成“敲”字。
因为想得太入神,贾岛的毛驴竟然闯进了一位京城官员的仪仗队里。巧的是,这位官员竟然是大文学家韩愈。
韩愈很好奇,仔细“推敲”了一下,帮他作了决定。因为这件事,穷小子贾岛和大文豪韩愈还成了朋友呢。
这个喜欢推敲的诗人,是不是也很有意思?他就是我们要讲的第三个“有意思的人”。
能成为隐士的朋友,自然也不是一般人,贾岛就是个挺特别的人。他也许不是天才,因为他每写一首诗都不容易,都要推敲好久。但因为特别刻苦,特别用心,最后贾岛还是成了有名的诗人。
贾岛作诗的过程,说起来跟隐士的生活一样,也是一种修炼呀!他看起来是去寻访隐士,但其实也是去寻道,而每个人想要寻找的“道”,可能都不一样呢。